二爷过年玩龙灯
(作者赵西岳)
玩龙灯上世纪五十年代,郑州郊区的农村没有什么娱乐形式,玩龙灯则是极受农民喜爱的文艺表演。
在我的记忆里,二爷个头不大,精瘦机敏,人称“龙仔”。
父亲曾告诉我,二爷小时候最爱看玩龙灯,每年春节前后的一个多月里,他都跑到外村去看表演,好多次都是赤着脚踩着雪,半夜才回到家里。
后来听说,那是二爷从师学玩龙灯时,人家故意叫他跑龙尾。
跑龙尾是最叫劲的角色,龙头动一动,龙尾跑十程。
一口气下来,脚上穿的鞋袜早就跑飞了,二爷硬是咬着牙跑到底,从不当狗熊。
缘此,便感动了玩龙灯的掌班,掌班破例收他为徒,连学三年,终于修成大果,二爷也便成了我村火神会龙灯队的掌班了。
玩龙灯玩龙灯每年都集中在春节前后的一段时间里。
每入腊月,二爷就放下我家里的活,开始筹备玩龙灯的事儿。
龙灯由龙头、龙身、龙尾三部分九节组成,每节之间,由连缀着的竹圈相系。
做龙头是十分讲究的,按当时庙会的规矩,每年的龙头都要新做,意味着新龙才有真龙气。
按会规第一场玩龙灯,是除夕晚上,地点在火神庙前。
因当时没有好的照明工具,就用油捻子作照明用。
二爷把我家好多旧布撕成条条,一缕缕缠在竹签上,然后在棉油锅里浸泡,捞出凉干。
玩龙灯每场演下来,要用一大篮子油捻子。我二奶屋里所有能做捻子的布料都让二爷给用了。
连铺在床上的蓝布单子也未幸免,气得我二奶敢怒不敢言。
晚上掌灯时,二爷已把二十余人的队伍召集齐备。在我家的空院里,燃着明火的油捻子在龙身上闪闪发光,龙体被映得通亮通亮。
这时再看那一条欲腾空而起的火龙阵,真让人眼馋神惧。
腾起前,要有个祭龙仪式,二爷要身束黄龙衫,头戴龙须帽,脚蹬步云鞋,腰间系着黄铜铃,立于祭桌前,把九盅血酒倒在燃烧的铜鼎里。
这时由擎龙尾的小伙子,抱来一个未满周岁的小男孩递给我二爷,在冒着烟火的铜鼎前绕一周,继而再把小孩从张着嘴的龙口里填进去,再从龙头的后部衔接处传出来,孩子有哭有叫,这才算祭响了龙。
只听三声火炮响,二爷和其它八位玩龙手,一声“起龙”,便把九节龙灯高高擎起,在空中滚动着奔向火龙庙的看台。
玩龙灯这时,赶来看龙灯的人已是如海潮在涌动,有的从十几里外赶来开眼界。
二爷高擎龙头,他一打口哨,三眼铳就震天动地的响起来,鞭炮也为之助阵,锣鼓手狠狠打起来,在这声威中,二爷开始起舞,整个龙身便漫漫滚动,随着炮声人声的加威,二爷舞龙的一套套高招也相继拿出来了。
二龙戏珠,鹞子翻身、滚地追风、高空探海等惊险动作,引得观看的人们目不暇接,赞美的呐喊声如潮涌起,愈是叫喊声大,二爷愈是来精神,六十斤重的龙头,他象耍金箍棒一样,出神入化,累得跑龙尾的早丢了鞋袜,换了几次人丁。
年后,二爷按请柬的先后,率队到各村去表演。我常常提着油捻子,紧跟不舍,每晚常跑两三个村,回到家已是午夜时分了。
我记得那时出门表演是很辛苦的,每到一处只是得到一些鞭炮纸烟和油捻子,酒饭是混不上的。
二爷性刚好胜,有一次在外村表演,正好遇到一支外地舞龙队也在此亮相。
二龙相遇,必争高低。二爷率的队战胜了对方,赢得了成倍的鞭炮和纸烟。
但二爷高台表演时,回地面打滑而翻了桌子,二爷乘势落了下来,膝盖被摔伤了,二爷还是坚持表演到底。
玩龙灯等离开村时,疼得二爷已走不成路了。几个人把二爷背到家里,二奶很是掉了一番泪呢!
如今的年节,农村的文艺活动十分丰富多彩,但玩龙灯仍是人们喜爱的活动之一,不过,从制作形式到表演技艺,已今非昔比了。
二爷玩龙灯的一幕幕情景也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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