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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轮回转世,没有残疾,长相好看,不被

来源:锣鼓 时间:2023/6/24

文/叁叁

#情感#

我毫不吝惜对余秀华的赞美,也毫不隐藏我骨子里对她的喜欢。

喜欢她的文字。

我的深夜里,只有两种声音,冤鬼的嘶吼,余秀华的悲鸣。我爱着两个男人,一个已经离去,一个不曾到来。

她的诗,放在中国女诗人的诗歌中,就像把杀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闺秀里一样显目——别人穿戴整齐,涂着脂粉,喷着香水,白纸黑字,闻不出一点汗味,唯独她,烟熏火燎,泥沙俱下,字与字之间,还有明显的血污。

喜欢她的姿态。

虽颠簸的腿脚不便,但依然敞亮着,高亢着,摇摇晃晃行走天地间,我行我素;虽摇头晃脑的口齿不清,依然用暴徒般的语言肆虐网络,掷地有声,无所畏惧;指甲缝里纳着泥,依然颤抖左手,书写月光;被放在横店的磨心碾压,被丈夫家暴藐视,依然高傲的抬起扭曲的脸,仰望星空,执着而清明。

我转动的上磨大于横店,横店是静止的下磨,大于横店的部分有我的情,我的罪,我的梦和绝望,磨眼里喂世人的冷,一个人的硬,磨眼里喂进散,大雾,雪。

喜欢她文字里小心翼翼的爱情,痴迷的,卑微的,压抑的,热烈似火的。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

喜欢她在生活的揉搓中积攒的睿智,喜欢她没被上帝亏待的通达,喜欢她越挫越勇的强大,喜欢她在“丑陋”标签中的怡然自得,和自嘲自黑的冷幽默,喜欢她世人皆醉唯我独醒的“自高自大”。

她是一个真性情的女人,活得自我,勇敢,矛盾,绝望。

多年来,我多想逃离故乡,背叛这个叫横店的村庄,但是命运一次次将我留下,守一栋破屋,老迈的父母,和慢慢成人的儿子。要说幸福,恰恰是,刚刚好,而我却深深的哀伤。

喜欢她在华丽丽的舞台,衣着朴素,坐在一干高贵、优雅的女演员、社会学家、主持人中间,同样朴素高洁的灵魂。

农历年大年初一的大清早,一条条拜年的信息声此起彼伏,锣鼓声声,祝福声声,欢乐声声。

可是,我却被余秀华的演讲视频久久黏住,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丝线一再被挑起,拨弄,思绪从过年的热闹中抽离,一再被缠绕,扒开了,又找,剪断了,又还原。

我想要找出一颗晶亮,在即将到来的春天里,开出最灿烂的艳丽,在眼前无数的迷雾中,给我剥开一个出口。

我想,新年伊始,我们每个人最应该做的就是,真正面对自己的内心,得到的、失去的、拥有的、追逐的、错过的、遗憾的,摊开在余生的晒坝,好好翻翻找找,哪些才是你真正想要的。

人到中年,余生短促,丢了负累,简身,简心,过想要的生活,遵从内心,做真实的自己,牵想牵的手,守想守的人,不枉此生。

余秀华用40年的岁月准备好了做一个真正的女人,而我们,是否准备好恰如其分地安度余生?

昨天是一道风景,看见了,模糊了;时间是一个过客,记住了,遗忘了;生活,是一个漏斗,得到了,失去了。

贾平凹说,人生或得,或失,或喜,或悲,要紧的是,心中的一泓清泉不能没有月辉。

生活如狗,就算匍匐在阴沟里,也记得仰望星空,就算心中的清泉在尘世中枯竭,也要寻找头上的清辉,这是一种姿态,一种坚守,一种信仰。

无论经历过什么,无论生活如何薄待,无论前程如何犹未可知,我们应该像余秀华一样,干净、纯真、赤诚、热烈地活着,紧握生活的柄,永不言弃。

爱情如是,婚姻如是,人生亦如是。

01女性,找到在婚姻中存在的价值。

在中国社会,我们一直在讲男女平等,两性学家李银河是女权主义先锋,一直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但“女权主义”这四个字本身包含的就是男女的不平等。

余秀华演讲的第一段话便提到女性生存的意义,她说,我们能够奉献出来的,能够舍身忘死的,能够为爱情不顾一切的人,往往是女性,所以,中国的男人配不上中国的女人。

她依然语不惊人誓不休。

大多的女性为家庭和婚姻忍辱负重,蝇营狗苟,奉献一生,自我依旧被桎梏。这样的牺牲常常不被认可,被视作理所当然,因为,这是世世代代的传统,是被固化的社会观念,根深蒂固在每个人的思想深处,包括我们女人自己。

社会普遍的认同,这才是最可怕的。

特别在农村,还存在一种普遍思想,女人就应该夫唱妇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余秀华说:“你既然知道自己嫁了一条狗,为什么不退回来?”

这是一句新时代的诘问,问我们所有深陷不幸婚姻的女人,怨妇之所以怨,是因为你自己不想改变。

一个女性提出离婚,首先就被认作是一种背叛,背叛的不是这个男人,而是根深蒂固的社会观念。

女性在婚姻中存在的价值是什么?

被尊重。

婚姻是因为爱,不是凑合、委曲求全,更不是家暴,被禁锢,被牺牲。

在横店村人看来,以残躯之身嫁给一个四肢健全的男人,是余秀华的幸运,她应该知足,感恩戴德,但那个四川男人和余秀华不是一路人,他们之间没有爱。

这样的婚姻对内心世界极其丰富的余秀华而言,注定是种折磨,她在沉默中承受贫穷,承受丈夫的出轨、漠视、家暴。

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磕的时候,小巫不停摇着尾巴,对于一个不怕疼的人,他无能为力。

可以语言羞辱她的残疾,可以武力镇压她的身体,但四川男人没能征服余秀华高傲的心,余秀华在沉默中积蓄力量,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就算灭亡,也要把心中的理想镌刻在墓志铭上,留待来生,这就是余秀华令人敬佩的百折不挠。

这辈子做不到的事情,我要写在墓志铭上——让我离开,让我自由。

幸运的是,余秀华找到了出口,40岁时,在全族全村人的反对声中,在妈妈癌症晚期的隘口,她毅然决然地倾尽几年所得的稿费,给丈夫买了一栋房子,换回自由。

她用诗歌破茧成蝶,在久违的阳光下,舒展羽翼,翱翔,轻盈如风。

余秀华一直知道自己要什么,踮起脚跟,踮起40年的人生,朝她向往的光明处飞去。

她在《鲁豫有约》上坦诚,最后悔的事情是结婚,因为,好的婚姻是精神和肉体的共存,但她的婚姻一样也没有。

余秀华用超出常人几倍的心理张力,承受了20年的苦难,婚姻失败得如一场海啸,卷走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除了一个儿子,20年的奉献,毫无意义,但她在有足够力量的时候,勇敢地退回人生的起点,重新出发。

苦捱,并不是一个女人在不幸婚姻中最好的出路,及时止损,才是明智的选择。

02好的婚姻,精神和肉体,缺一不可。

谈余秀华,不能不谈她那首著名的“小黄诗”——《穿越大半个中国去shui你》。

就像你浏览至此,蓦然读到一个拼音时心中腾挪的突兀一样,平台审核系统也被中国几千年的传统文化浸染,谈xing色变,我不得不用拼音代替,以期逃过一劫。

这种感觉滑稽而悲哀,骂人的人心里不一定脏,谈xing的人心里不一定淫,写shui的余秀华不一定荡。

余秀华把xing堂而皇之地搁于桌面,她的直率和坦诚似乎触及中国的道德底线,被喷子们骂得一塌糊涂。

当你从热搜榜或推送中读到这首“小黄诗”时,可能会和键盘侠们一样,不怀好意的呲咪一乐,但是,当你在夜深人静的夜晚,独倚床头再读,如果你是有经历的人,你会被它深深打动,因为,那就是你自己的故事。

曾经,我们为爱痴迷,为爱热烈,为爱吃糠咽菜,为爱穿越大半个中国而无怨无悔,再回首,那样的时光竟然是一生中最怀念最纯粹的幸福。

揭开“黄”的小树叶,你会看到余秀华表达的纯真。

用余秀华自己的话说,这首诗表达的是非常纯洁的男女关系,恰恰是爱这个人,一定要和他shui,而不是别人,所以哪怕枪林弹雨也要去shui,这才是爱情的忠贞和可贵。

余秀华只是用“撞击”的犀利表达了两性世界中的真实,好的婚姻,精神和肉体,缺一不可。

精神恋爱高过肉体恋爱是一种误导,两性关系里,xing爱不会让你兴奋,而爱情会,只有因爱情结合的婚姻才能是幸福的开始。

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贞洁,就是只和自己爱的人shui。”

余秀华抖瑟嘴唇,费劲扒力说出这句敢为天下先的话,叁叁忽然羞愧不已,因为,我们许多健全的人早已屈从,做着不喜欢的事,陪着不喜欢的人,过着别人喜欢的生活。

凑合结婚,草率离婚,人生浑浑噩噩,怨天尤人,这是我们大多数人的情感状态。

白天平安无事,半夜醒来,看到睡在身边的人,陌生又悲凉,仿佛被流放到宇宙之外,在一片黑暗的空旷里期期艾艾。

或者,犹犹豫豫,患得患失。

或者,明明不爱了,相看两厌,却不肯离婚,孩子、面子、房子、票子,这些都是最宏大的借口。

其实,我们只是屈从于一种习惯,惧怕改变,内心深处的懦弱支配着我们权衡利弊得失,用世俗的眼光安慰自己——我在做出牺牲。

有时想想,真觉得可悲可怜,宁可压抑、委屈、愤懑,也要蜷缩在一只壳内,求一世安稳,得过且过,任时光从指缝间溜走,早忘记幸福的滋味,早忘记为什么出发和最初的坚守。

有时,人的一生便这样结束了,留下一串串遗憾,刻在心上,刻在回忆里,在每个雨季来临的前夜,一遍遍地疼,疼到我们的灵魂无处安放。

我们早已失去这个原则,失去贞洁,从身体到灵魂,违心地活着。

牵着你的手,扶着你走,这或许是曾经最温暖的情话,但走着走着就散了,爱着爱着就淡了,手牵着牵着就放开了。

“切肤之爱和灵魂之爱,我都没有经历过,我还是不甘心。”

而余秀华不甘心,在追逐幸福的路上,用切肤之痛把一场场爱情写到我们的灵魂深处。

一辈子在一个人的身边爱着另一个人,这让我罪大恶极,对所有的遭遇不敢抱怨,对身体的暗疾只能隐藏。

03不爱,比不婚更可怕。

我只要一平米的孤独,一盏灯,一本书,一个疾病。这无人能涉足的一平方米,这阳光照不进来的一平米,有井那么深,那么幽暗、绝望。他给我的光芒,被我藏起来,这好意,我不敢挥霍,我希望下一个春天照到我,还原这相遇的美意。

余秀华没有经历过普通人20多岁时陷入爱情的经历,依然保有单纯的少女心,喜欢一个人,总是强烈而执拗,热情得不能自抑。

她曾经赴约一个仰慕已久的男诗人,对方非常有才华,成熟,有魅力,余秀华惨遭拒绝。她哭了一整夜,哭到胃出血。

著名歌手李建号称音乐界的“诗人”,余秀华对他情有独钟,曾公开高调以情诗示爱。

余秀华相继爱上过几个人,都无疾而终,身体的局限与内心的渴望水火不容,很痛苦。

不爱,比不婚更为可怕,离婚给了她自由,可真正的现实生活依然是一座牢笼,她不过从那座牢笼进入这座牢笼,而她在这座新的牢笼中依然孤独。

可是,世间的孤独,没有解药。

杨澜说过,没人有义务通过你邋遢的外表,去发现一颗优秀的灵魂。

爱情始于五官,好感始于初遇时的眼缘,这是世俗的审美,无人能改变。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这句话似乎就是一个陷阱,或者说,有趣的灵魂是建立在有好看的皮囊之上的,你不单单得有有趣的灵魂,还得有好看的皮囊,这才是女人完美的极致。

把余秀华推向公众,让她一炮而红的纪录片《摇摇晃晃的人间》拍摄者范俭曾经说过:“我拍出了她不想要的是什么,婚姻。但她最想要的爱情,我拍不到,也没法拍,因为她可能永远也得不到。”

就像范俭说的那样,余秀华虽然才华横溢,相继出了几本诗集,有众多拥趸者,在中国诗堂独树一帜,但离婚后仍然没能找到她的情感归宿。

一个爱了6年的男人不理她了,为此,余秀华陷入颓废,借酒浇愁,最严重时,一次喝了两斤白酒,一个月喝肥10斤。

情感,是一个写作者的灵魂,她甚至觉得,未来的写作和奖项都失去了意义。

她告诉记者:“我只想轮回转世,做一个好看的没有残疾的女人。”

余秀华和大多数女人一样,一生被爱情左右,在她看来,自己的残疾和“丑陋”是她爱情路上最大的阻碍。

但她不知道的是,人的一生,失去和错过乃是一种常态,和容貌无关。

爱是我们心中最灿烂的光辉,但爱情的对象可能在不停地变换,从一个变多个,到底是我们人性的堕落,还是人性的上升,或者人性的平衡?

爱情本身就是一件玄幻的事情,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破。

关于余秀华,我曾经写过,今天,用一整幅的文字,站在爱情婚姻的角度重新打开,她不是诗人,是如你我平平凡凡的女人,一生追逐,一生为爱而活。

爱是一场催眠,醒来之后,你被谁吸了灵,这就是为什么爱过之后总觉得不仅失去他,也失去了一部分自己,被爱的人总是掌灵者,去爱的人反而失魂,在每段真心付出的感情中,总有一个人献祭了灵魂,收获了残忍。

缘起缘灭,缘浓缘淡,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我们能做到的,是在因缘际会时好好珍惜那短暂的时光。

彼岸花开开彼岸,忘川河畔易忘川,奈何桥上空奈何,三生石上写三生。

在生命的尽头回顾,生命其实就是一场虚无,只有爱和被爱过的人在我们心里留有痕迹。

就像余秀华那样,能不能到达彼岸,犹未可知,但为爱活着,是一种鲜明的态度。

在《超级演说家》的舞台,余秀华的声音不是最高亢的,语序也不是最流畅的,但她破茧而出的力量是最顽强的,余秀华就像插在高岗上一面猩红的旗帜,用她残疾的身体,倔强地迎风飘扬,令我们所有健康活着的人汗颜。

深秋,薄念。花不语,风却懂。有些人来了去了,有些人近了远了。你看匆匆一年又是秋,岁月不堪数,故人不如初。不过是在这人间暂坐,却要历经万千沧桑。

无论生活可曾薄待,就算历经沧桑,干净、纯真、热烈地活着,像荆棘鸟一样,用尽一生,等候一次绽放,绽放生命最璀璨的色彩,死而无憾。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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