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头题字：尹祥君葵邱书院书画顾问（著名书法家）
图/网络
犹忆儿时赶年集
文/武红旗
虽然现在过的是富足、幸福、天天如过年的小日子，但我依然对一年一度普天同庆的春节充满期待，即便那期待已久的春节早已没有了儿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的“年味”。
想想儿时度过的热闹年，心中莫名多了一份失落。在我的记忆中，一入腊月，闲了一冬的父老乡亲就像听到春雷召唤的小草一样，满心欢喜的舒展腰身，摩拳擦掌。一度死气沉沉的庭院也纷纷响起或高或低，或平缓或急促的音乐，那是由钪锵有力的劈柴声和叮叮当当的洗刷声组合成的乡村特色交响乐。这是即将进入新年的前戏，也是一个村庄生气勃勃的素描。
当零零星星的鞭炮声日渐密集的时候，年味更浓了。人们的脚步更加匆忙起来。赶集备年货是头等大事，需要赶好几个集才能完成。我的爷爷是个“焗匠”（现代称厨师），善于烹调，所以采办年货的重任自然落在他的肩上。我是家里的长孙，是爷爷的“掌上明珠”，也是他的“小尾巴”。每次赶集，爷爷都会带上我。我也乐意跟着爷爷去赶集。那时候小，图集市的热闹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可以吃到家里吃不到的好东西，“打打牙祭”。如糖葫芦、麻花、粽子、水煎包……我印象最深最好吃的还是水煎包，虽然每次都吃，但我从来是百吃不厌。时至今日，一直保留着这个爱好。
说起赶集办年货，其实，前几次赶集并不买什么，爷爷带着我只是东瞅瞅西逛逛，问问这家，再问问那家，然后掉头就走。有热情的卖家挽留爷爷说，这么好的东西，捎点回去吧。爷爷总是用“还早，卖早了，放坏了”回绝。那时候没冰箱，不宜存放固然是实情，但那时候天冷的很，一个冬天总要下几场大雪，堆起的雪堆一个冬天都不会化。我的一个邻居大爷每次都是把买来的肉埋进雪里存放。爷爷办年货，自有他的策略——等到最后。他解释说，到最后该买的都买完了，卖东西的也把钱赚到手了，剩下的自然要便宜处理掉了。虽然我们不懂心理学，但听爷爷说的头头是道，也就任“他行他素”了。
腊月二十九，是我老家吕陵大集，也是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年集。俺村离吕陵集不远，三四里路。虽然是年前最后一个集，爷爷仍然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像个退休老干部一样。他先把大金鹿自行车推到院里，再把地排车结结实实的绑在自行车后座上，招呼我坐上，推着走到大门外，然后一偏腿跨上，悠哉悠哉的就出发了。一路上他都不紧不慢的蹬，给我一种仿佛时间静止的感觉。半路上，如果遇到熟人，还要停下聊上几句，抽根烟。来到集头，爷爷把车子存放到寄车处，拉着我的小手挤进摩肩擦踵的人山人海。
那时的货物虽然没有现在的品种齐全，却也琳琅满目，看的人眼花缭乱。吕陵集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各个街道两旁都摆的满满当当。卖水果的、卖花生瓜子的、卖蔬菜的、卖鸡鸭鹅的、卖对联年画的、卖烟花爆竹的……应有尽有。
卖东西的人多，买东西的人更多，当然其中也不乏赶闲集凑热闹的。虽然当时经济困难，但忙活了一年，辛苦了一年，都想过个好年。平常不舍得花钱买的，今天也要忍痛买点。所以，很多时候，为了省下一分钱，都要讨价还价争执半天。爷爷也不例外，为了省钱，爷爷虽然不会与卖家争的面红耳赤，但爷爷心中自有主意。比如买辣椒、土豆、芹菜之类的蔬菜，爷爷总是买冻的，因为冻的比不冻的便宜一点。怎样让这些冻菜变得跟不冻的一样，爷爷自有一套。爷爷把这些冻菜买回家后，并不急着烹调，而是把它们埋进雪里，等过几天，冻菜缓解过来，就会变得和不冻的菜口感差不多了。刚好这时候开始有客人来了，把它们挖出来烹调一下招待客人，一样有面。
最吸引我的还是卖鞭炮的地方。那时候还没有禁放烟花爆竹的规定，市场上的烟花爆竹可以随便买卖。卖鞭炮的为了招揽客人，炫耀自己的鞭炮如何响，都要试放几挂。一时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整个市场上空也瞬间变得如《西游记》里的仙境一般，烟雾缭绕。此时，我总是趁爷爷不注意，偷偷的跟其它小孩一起抢拾地上没有爆炸的鞭炮。如果爷爷看到是不让拾的，爷爷说有的小孩就是因为捡拾地上没有爆炸的鞭炮把手指头炸掉的。
跟着爷爷办齐年货，早已过了晌午，爷爷把年货放到车子上，推着来到一个卖羊杂碎汤的小摊前，找个座位坐下，要一碗羊杂碎汤，再要一个空碗，把汤倒一半到空碗里，然后把带肉的半碗放到我面前，我早已饥肠辘辘，也不推让，三下五除二就把半碗羊杂碎汤连肉带汤一扫而光。爷爷看我贪婪的吃完，仍意犹未尽，就拿起我的空碗去添汤，添汤免费。
如今，我已离开家乡二十余年，爷爷也已仙逝多年，我也好多年没有赶过年集了。但每每过年，我仍然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儿时跟着爷爷赶年集的点点滴滴，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难以言传的暖流，心间涌动。
：武红旗，笔名吕泽，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一个热爱生活，多年来初心不改的求索者，一个退伍不褪色的退伍兵，一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文学爱好者，一个自诩资深，却只懂皮毛的饕餮客。文字散见于《声屏花》、《中国烹饪》、《牡丹晚报》等诸报刊杂志上。其中《定陶颂歌》荣获“爱我家乡，奉献定陶”征文三等奖，《魅力菏泽开发区》荣获“杨湖酒业杯”征文二等奖，《父亲》荣获“老泥池酒业杯”征文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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