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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鹤壁你听过花开戏吗澎湃在线

来源:锣鼓 时间:2023/7/18
                            

“花开戏是个好东西,你要把它传下去。”年,19岁的魏海林到浚县大平调剧团接父亲魏学宽的班时,父亲说的这句话,他至今铭记在心。

也许是骨子里的梨园情怀,

为了让消失几十年的花开戏重返舞台,

魏海林努力了30多年。

如今,魏海林已年近六旬,

花开戏完整的曲谱已经被他整理出来了,

但因为各方面条件的限制,

花开戏重返舞台似乎依然遥遥无期。

△魏海林手写工尺谱

什么是花开戏?

“听过花开戏的观众,现在大部分已经80岁往上了。”9月16日,魏海林告诉记者。

谈花开戏绕不开大平调。大平调起源于明代中期,主要流行于豫北、冀南、鲁西南及豫东、皖北等地,至今已有多年历史了,是在黄河以北广大地区影响力很大的地方戏种。随着传播发展,大平调逐渐形成三个支派,即东路大平调、西路大平调和河东大平调。浚县大平调属西路大平调,年6月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名录。

花开戏可以简单理解为正剧开演前的招人(吸引观众)暖场表演,阵仗大,表演内容丰富,表演方式复杂,短短几十分钟就能展示剧团的弦乐、吹奏乐、打击乐和演员独唱、合唱的精华,精彩程度不亚于正剧,因此多少年来一直为老一辈戏迷所津津乐道。

“除了花开戏,还有小开戏和大开戏。”魏海林说,如果一个大平调剧团连演三天,第一天称“起唱”,第二天称“正唱”,第三天称“了唱”,“为了招揽观众,每场戏开戏前的表演为小开戏,俗称打荒台。若正唱是在上午,开戏前的表演就是大开戏;若正唱是在晚上,开戏前的表演就是花开戏”。

不管是花开戏还是小开戏、大开戏,说白了都是剧团实力的集中展示,不仅仅给观众看,也要给演出地的会首和东家看,往往声势浩大,能让观众心服口服、留下来接着看戏。“谁要说‘花开戏不赖,再给俺演一遍吧’,那不可能。”魏海林说,花开戏是三个开戏中最精彩的演出,三天的表演里只演一次,这是规矩。

△点击视频听魏海林解读工尺谱,他哼唱的这一段在戏曲中是用于元帅发兵走圆场时。

花开戏起源不可考,最后一次演出已过半个世纪

“这么多年我四处走访,发现只有西路大平调有花开戏。”魏海林说,几十年来,只要听说周边县市哪里有大平调剧团或者演过花开戏,他就会登门请教。

跑遍了安阳、新乡、濮阳等地,魏海林暂时得出一个结论:花开戏为西路大平调独有,且仅在卫辉、滑县、浚县、汤阴等地小范围演出过。剧团里唯有司鼓才知道完整的流程,但随着老一辈艺人的离开,除了父亲魏学宽,魏海林没有找到能回忆起花开戏流程的人。

△魏海林在父亲的指导下记录花开戏。

魏海林说,上个世纪40年代,袁世凯的侄子曾主政卫辉,他爱听戏,当时卫辉同乐班也声名在外,里面集中了很多优秀演员。后来,袁世凯侄子失势,卫辉同乐班也解散了,但随后大部分成员又在滑县重聚,成立了新的同乐班,魏学宽一直是同乐班的一员。

魏学宽是安阳市汤阴县瓦岗乡大江窑村人,这个村与浚县搭界,村里人热爱大平调,有专门的大平调班子,很多人从事梨园行当。魏学宽打鼓,掌握着节奏,是整场演出的灵魂。

年,《明恩例寿官厚庵魏公墓志铭》在大江窑村被发现,上有“性知音,三爵之后,曲有误,必顾梨园,善歌者觇公在席,每咋舌,不敢先发焉”的字样。“从家谱上看,墓志铭是我六世祖的,他懂音律,是从事梨园行当的,这说明我们魏氏从事这个行当已经有多年历史了。”

魏学宽在高水平的剧团担任司鼓,实力可见一斑。他年少时技艺初成就前往卫辉同乐班,之后辗转到滑县。年正月,魏学宽回老家探亲的时候路过浚县,看到有剧团在南关演出就去凑热闹,正逢浚县组建大平调剧团缺司鼓,应团长王光彩的挽留,魏学宽就留在浚县大平调剧团直到退休。

魏海林说,父亲见证了大平调由盛转衰的全部过程,可惜花开戏慢慢退出了舞台,“我知道的最后一次演出是年,在滑县”。

△花开戏乐队的站场和排位。

花开戏消亡的原因,

一是占用人员较多,二是专业性太强。

更遗憾的是,

大开戏和小开戏

也在此后10年间陆续离开了舞台。

花数十年整理花开戏的曲谱

“海林啊,你懂乐理,趁我还能背下来、哼唱出来,你赶紧抽空记,花开戏还能传下去。”魏海林回忆,年父亲就提出了这个想法,他当时也是第一次听说花开戏,“花开戏是个宝,正会晚上离不了”,老一辈人都这么说。

魏学宽打算把花开戏复排的时候年事已高,已经很久没有登台演出了,他只能断断续续地回忆花开戏的曲谱。“想起来一段就通知我,我就带着笔和纸坐车赶回老家记下来。”魏海林说,父亲退休后回了大江窑村,为此,浚县县城到老家的50里路他没少跑,“有几回父亲来浚县县城领退休金,也会找我,让我记下他最近又想起来的东西”。

那个时候交通不便,为了来回方便,魏海林买了一辆摩托。“夏天回老家要经过屯子镇,有一段五六里的路扬尘严重,过一趟就是泥人了,为了不搞得太脏,晴天都要披着雨衣。”魏海林说。

老父亲的回忆都很偶然,一有消息魏海林就往家赶。“有一年春节前,一个月里我回去了三四回,大冬天的,路上真冷呀,这一切都是为了记谱。”魏海林说,剧团放假他回老家浇地,一闲下来他就拿着纸和笔,随时等着父亲灵感出现。

最让魏海林难过的是,其间他因为家庭矛盾和父亲产生了隔阂,停了几年。

△父子二人一起敲鼓

“他是父亲也是师傅,不管为了啥,关系都不能闹得太僵。我主动和父亲亲近,加倍对他好。”魏海林回忆,父子两人关系缓和后,他又提起了花开戏的事情。没想到父亲说:“都这么长时间了,还说那事儿干啥?”

听到这话,魏海林才发觉父亲已经没有最初的热情了。当时我一扭脸落了泪。”魏海林说。

之所以会落泪,和魏海林付出了太多时间和金钱有很大关系。

年,魏海林和爱人双双离开走下坡路的剧团,去工厂上班,后来厂里效益不好,年两人下岗,平时靠演出、教学生挣点儿钱,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经济上的拮据并没有让魏海林放弃搜集整理花开戏曲谱。要整理花开戏曲谱,自己首先要是一个行家。那个年代,老师傅们普遍不会免费教学生,毕竟自己的本事也是孝敬师傅得来的。“不像现在有互联网,那个时候学东西太难了。”魏海林说。

魏海林曾经对现代乐理知识是个门外汉。刚参加工作那会儿,魏海林一个月工资30元钱,留下生活费,坐车去郑州学习,往往还要省下15元给老师买东西。“当时我就立志,一生都用来弘扬大平调,让小剧种正规化,走上更大的舞台。”魏海林感慨。

为了成为顶尖的司鼓,魏海林每天都要练习。就算下大雪、刮北风,魏海林也会在荒野里练习打鼓。“冬练三九嘛,买不起鼓就敲砖、敲箱子,练一个小时就能敲透一块砖。”魏海林回忆,他连串亲戚都不忘练功。

△左图为:大铙大镲,俗称大平调“四大扇”

右图为:60多年历史的梆子。

天道酬勤,魏海林的努力老父亲看在眼里,

最终老人又开始回忆花开戏的曲谱,

而且比以前更加尽心了。

魏海林说:“到后来父亲也感动了,

把多部戏都传给了我。

他说,除了我再没有别人(这样努力)了。”

20多年时间,魏学宽回想起包括花开戏在内的几百段曲牌(传统填词制谱用的曲调调名),甚至包括一些已经消失的曲牌,都被魏海林一一记录下来。

正规化记录大平调曲目,魏海林的工作前无古人

“冬天的风啊/你别太刺骨/我的爹就要出远门/漫天的雪啊/苍茫了大地/希望在春天/他能把花开戏带回来。”魏海林的儿子魏帆是一名流行音乐歌手,有感于父亲对传统戏剧文化的痴迷和付出,写下了歌曲《花开戏》。这首歌由市群艺馆编排后选送,今年1月在第十三届河南省“群星奖”音乐舞蹈大赛中荣获一等奖。

△在“出彩河南人”河南省优秀节目展演上,夏土冬河乐队演唱了歌曲《花开戏》

歌曲《花开戏》的打击乐编排就是魏海林做的,在彩排现场听的时候,魏海林夫妇都落泪了。为什么落泪?魏海林说那是他第一听到了歌词,他觉得歌词把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写得过于简单了。

“我也知道孩子的想法,他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花开戏,但是我觉得歌词不太符合我的心意,我甚至一度想让他重新写一首。”魏海林说。

△歌曲花开戏,前排左二是魏帆

花几十年时间去做一件事,

常人很难理解魏海林夫妇对大平调的复杂感情,

甚至他们的儿子也无法真正体会到

其中的艰辛和他们对大平调的敬畏与执着。

因为花开戏,

魏海林做了抢救传统大平调戏剧文化的事情。

魏学宽曾表示自己知道多部大平调的剧目,

参演过多部,

但暮年能回忆起来的只有多部。

原浚县大平调剧团团长李景星说,大平调几百年的传承中积累了丰富的演出剧目,但这些剧目都是旧时文人学士与艺人共同创作的。文人不屑流传,艺人没有文化,成熟剧目多由艺人口传身教流传,行成了“人在剧目在,人亡剧目亡”的可悲现象。因此,魏海林整理花开戏的过程也为大平调的剧目正规化树立了标杆,这个工作可以说是前无古人。

花开戏何时能重返舞台,他心里也没底儿

“7年前后,花开戏曲谱成稿,

我自己每每念着都会落泪,

那一辈艺人创造的东西太好了。”

魏海林感慨,花开戏非常完整,

合唱、独唱都包含在内,

结构精妙、节奏抓人,轻重缓急极富韵律。

浚县秦李庄曾是有名的戏窝,村里还有戏班,有位叫周泰成的老人听过花开戏,他打鼓也是一把好手。整理好花开戏曲谱后,魏学宽父子专门登门拜访了这位老人。“滑县同乐班曾在浚县县城以北的桑村庙演出,周泰成听过,我哼给他听以后,老人家非常激动,连说就是这个调。”

采访中,魏海林仅仅是根据谱子哼了一段,粗狂豪迈之感就已经呼之欲出。记者也发现,魏海林的谱子不是如今的五线谱,而是古老的工尺谱。这种谱子因用工、尺等字记写唱名而得名,源自唐朝。“曲牌换成简谱会失去原有的韵味,可工尺谱很少有人懂,我很担心传不下去,就把它们翻译成了简谱。”魏海林说。

△为了方便传承,魏海林将工尺谱翻译成简谱。

记者在魏海林家中见到了一份他在年整理大开戏的手稿,是用铅笔手写的,弥足珍贵。现在花开戏被完好整理又过去了10多年,这些年魏海林做了很多努力,但花开戏都没能破茧而出重返舞台。

“全体演出花开戏要近30人,每个人的站场都有讲究,我父亲在的时候,专门找了这么多人,指定好位置拍了一张照片。”魏海林说,“花开戏需要专业的伴奏和演员,只能从大平调演员里找,其他演员演不出那个味儿。”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花开戏复排的困难已经不仅仅是缺少资金了。“就说大平调吹尖子号的人,现在不好找,特定的音儿吹不出来,只能上扬不会下扬。”魏海林说,现在认真找还能找到几个,但也还要练,再停几年很可能就找不到这样的人了。

人员多、配器多等因素

注定花开戏复排的经费不是个小数目。

“我个人肯定没有能力投入这个,

花开戏想要重返舞台,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如今提起花开戏,

魏海林言语中充满了自责和遗憾。

他耗费半生心血的目的

就是让花开戏活起来,

目前的境况让他觉得前路渺茫。

“咱们大平调原生态的东西真的不比杨丽萍他们挖掘出来的东西差。”魏海林说着,现场演示了表达人物极度悲伤时配合的锣鼓“回头望月”,不同于其他剧种一段一段拼凑,这一套锣鼓是一气呵成配合完美的,“哎呀呀,母亲,母亲啊……”一句唱罢,不懂戏曲的记者也听呆了。

来源:淇河晨报

编辑:栗阳

总值班:霍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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